第二天,拔拔海日出殡的队伍还是按照原定的安排在城东列队,只不过灵柩从一组变成了两组。
独孤言身着一套孝服,满脸悲伤的站在队伍最前边。
皇家的礼官宣读了朝廷对于拔拔海日和贺楼夫人的加封谥号,随着第一把纸钱抛向空中,浩浩荡荡的出殡队伍缓缓开动,向着遥远的东北进发。
此时的江裳,站在街边,看着这缓缓走过的出殡队伍,最后望了望养父母的灵柩,仍然忍不住暗自垂泪,而王异看着悲伤的妻子,心里也如打翻了五味瓶,各中滋味尽在心头。
对于王异来说,拔拔海日死了,杀父之仇也就算报了,原本应该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而此时此刻的王异,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王异看着拔拔海日的灵柩,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倘若当初他们两个换过来,是拔拔海日在朝廷主政,王截远走兖州封地。
一切政令也都反过来,拔拔要求全部的禾族人改为狄族姓,禾族高门大臣不许葬回原籍,必须陪葬皇陵,甚至是要把他们这群在中原生活了一辈子的人全都拉到东北龙兴之地,在那里另立都城。
如果在那样的场景下,王截有一个机会扭转乾坤,他是否也会选择置拔拔海日于死地呢?王异不敢确定,毕竟从他少年时,王截就坑杀过数百达奚苏合的亲兵,甚至对于自己过命的兄弟也是处处提防,这样一个人,又怎能不抓住时机,给自己的政敌予以致命一击呢?王异想到这里,不禁摇了摇头,也许每一个被推到这个位置上的人,都会变得这般冷酷无情吧。
他长叹了一口气,望着逐渐远去的出殡队伍,心里竟又多了几分坦然。
“将军,太后宣您入宫呢。”
就在这王异出神之时,一个小校前来报信,在王异耳边低声说道。
“哦?姜元太后宣我进宫?”
王异一边默默念叨着,心里不禁打起鼓来。
姜元虽说和王淳曾有过一段缘分,但由于她入朝当了皇妃,这段恋情无疾而终,后来还间接害死了王淳。
而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王异已经远走江南了,他并不清楚其中的细节。
所以说王孟两家虽然世代交好,但王异和姜元却说不上有多么熟识,姜元此时突然宣召王异,这王二公子自然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这些年姜元的所作所为,尤其是哥哥王淳的死,都愈发让王异对这个儿时的大姐难以信任,这尚未入宫,王异的心里已经生出来几分猜忌。
王异安排手下人护送夫人回府后,倒是琢磨起了前几天的一桩事,说不定和今日的突然宣召有所关联。
书中暗表,前几日京师局势渐稳,王异也动了要回自家府邸看看的心思,费尽周折想要联系老管家王福,才知道大福已经在两年前去世了,说实话这王福也是真够意思,王截去世后的这七八年间,照样打理着王家的产业,除了自己日常的酬劳,未曾多拿一分一毫,直到去世前,还叮嘱自己的儿子王保,如果确实无力打理王府,干脆将仆人遣散,土地分给部曲,把这府邸一锁了事,万不可偷拿主君家里的东西,要静待二公子重回京师继承家业。
王保也感念王截家的照顾,便谨遵父命,将偌大的王府贴上了封条,两年来未曾开门。
王异顺藤摸瓜找到了王保,这久未迎人的王府终于在两年后再次张开了大门。
王异望着这生活了十多年的家,却早已物是人非,不禁心生感慨,但感慨了没两句才发现,似乎自己并不是这两年唯一进来的人,家里不少房间都被翻的一团糟,名贵的物件也有不少失窃的,王异心里清楚的很,就是那起义军围城之时,人人自危,但终有那发国难财的歹人,趁机过来盗窃。
这几天事态平稳下来,就有不少鬼市开始流通这从王府偷出来的东西,毕竟是这禾族第一高门,不少物件都是皇家御赐的,这些事情好说不好听,难免会影响到皇家的颜面。
王异默默猜测,就是这件事让姜元觉得丢了面子,所以要宣他入宫问责。
王异来到太后的寝殿,恭恭敬敬的行礼,由于心里没底,只是悄悄的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等着姜元先说话。
“王二公子,十五年前,你可没这么安静啊?”
姜元看着这多年未见的儿时玩伴,不禁打趣道。
王异这才敢抬头看了看姜元,虽然十几年未见,但毕竟姜元才三十出头,容貌并未大改,还是那般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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