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到离谱的赋税逼反了沈烨口中的贱民。
毫无底线的割地求和逼反了本欲蛰伏的各士族。
本来以为还有场硬仗要打,结果这江山得来全不费工夫。
薛念垂眸看着面前人呈上的玉玺,却没有接话。
他没有感到太多喜悦,反而隐隐觉得有点荒唐。
他想过亲手杀了沈燃,也想过终有一日会让他忏悔、让他赎罪,让他一步一叩首,去给赵家每个人磕头,却没想到得到消息时,对方已死在小人之手,还死得如此窝囊。
没有想象中的快意。
只有无处安放的恨。
他生性豁达,快意恩仇,从未这样恨过一个人。
恨到梦里都是对方的脸。
可他最终什么都没能做。
薛念眼底染上寂寥的雾,他依旧有前仆后继的追随者,可惜不再是故人。
恍惚忆起少年时。
嬉笑怒骂,随性自在。
还是那个时候好。
用不着瞻前顾后,也什么都不必放在心上。
从此天下兴亡,他一肩担了。
他的忧伤苦楚,只能有他一人知道。
薛念闭了闭目,再睁眼的时候脸上只剩了温和从容的笑意。
云间朝阳初升,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时,薛念伸手拿起了托盘上的玉玺,淡淡道:“当与众将士生死与共。”
目光缓缓扫过四周,声音低沉却清晰可闻,传入在场每个人耳中。
“复我河山,以洗血仇。”
上位者必须要具备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
薛念身上很显然就具备这一特质。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却仿佛让人亲眼见到千军万马汇集的战场。
冰冷肃杀的压迫感迎面而来,所有人都在这一瞬感到热血沸腾。
下一刻,众人齐齐跪地,不同的声音喊出相同的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誓死追随吾皇,复我河山,以洗血仇!”
…………
柳如意豁然自“梦”
中惊醒,被脖子上不断传来的力道勒得近乎窒息。
千钧一发之际,她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生出的一股力气,竟然扯倒了拉着白绫的嬷嬷,生生挣开了白绫。
“陛下!
沈燃!”
“我知道错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放了我吧!
你放了我好不好?”
梦境与现实交替出现,柳如意眼睛通红,心智大乱,一时根本分不清究竟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只被一阵又一阵如潮水般袭来的眩晕激得浑身战栗。
她不顾两个嬷嬷的拉扯,手脚并用向前爬了几步,青筋毕露的手紧紧抓住沈燃衣袍的下摆,哑着嗓子道:“我保证,只要你愿意放了我!
我就告诉你玉佩真正的主人是谁!
否则……否则你永远也别想知道对方的身份了!”
话音落下,空气极为诡异的凝滞了一瞬。
沈燃垂眸看着面前这个满脸泪痕的女人,忽然按捺不住似的笑了起来。
起初声音很低,但渐渐就变得越来越放肆,也越来越张狂。
听得人心里一阵阵发寒。
“玉佩的主人?”
沈燃伸手抬起柳如意的脸,琉璃般的眼睛里满是戏谑:“如意,玉佩真正的主人,朕早就已经找到了啊。
就无须你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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