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似心情十分好,俊容上带着藏不住的欢喜与戏谑。
春香住了步子,抬头道:“你怎么知道我刚才在那里?”
“我不仅知道你在哪里,我还知道你每夜都要出来吐上一吐。”
赵墨促狭地指了指对面的窗子,见春香皱眉,方才好笑道:“我初回国,还未来得及出宫开府,所以寝殿偏远,离画院最近。”
眼看着他一双眼里笑意潋滟,狐狸一般狡黠,春香便有了一种羊入狼瓮的感觉——那老夫子三番四次催促她进画院,还有意无意间说什么被贵人看上,莫不是与他……
然而这话却又问不出口,问了怕又成了自己自作多情。
只是想不到这几日的言行举止尽数都被他窥了去,便又窘又气抿着唇儿再不肯说话。
赵墨却将她心思看穿:“正是我拖老夫子送的红贴,如若不然,你又如何肯让我见上一面?”
又问道:“方才可是吓着了?宫中女官惯是如此,服役三年期间不得婚嫁,却又见惯了春=色,忍不住就会与侍卫生出些不轨事端,见多了便不怪了。”
“所以……你也是见惯了春-色,所以才在河边对我不规矩么?”
春香却不喜欢他这副不以为怪的淡漠口气,甩了袖子就要离开。
赵墨忙追上一步,将春香双肩一揽:“阿寺,你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
我与殿下本无缘分,恳请殿下日后勿要再生出这些花哨心思,草民担待不起。”
春香剥开赵墨的手,低着头咬着唇。
赵墨双眸一滞,想到她夜里头裹着长裳蜷在林子里又哭又吐的模样,只觉得心中又酸又恨,忽地便将春香紧紧揽在怀里:“什么叫本无缘分?遇见了便是缘分!
……你只怪我生出这些花哨心思,诱你入宫相见,却怎的不去想想,那花云间当日对你使了什么手段?……我在街边等了你一夜却不见你踪影,然而等你出现,我却看到你、你颈间的一片痕迹……那种心情……阿寺,你根本无法理解我当时的心情!
我若再不将你诱进眼皮儿底下,怕你不久就不记得我是谁了!”
最是不愿再提起那天晚上之事,春香的眼睛忍不住就红了,急急的想要离开,强自沉着声音道:“让开。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色-胚加骗子,难道是正人君子么?”
用力推搡着赵墨,那宽阔胸膛里渗出的龙涎香抵在鼻端,熏得她胃里头又开始难受,近日也不知是怎么了,一闻到这些味儿就难受。
然而,赵墨却越发将她箍得紧紧,赵墨说:“是啊,我原本就不是个正人君子。
我甚至觉得他死得好,死了你就是我的了……可是每夜我坐在屋顶上看着你在底下哭,心里头还是又嫉妒又难受。
阿寺,过去的就忘了吧,你的身旁还站着我赵墨,不要总为一个死去的人这样折磨自己!
那原本就不怪你,他只是得了他应得的惩罚,你不能总拿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人不能总活在过去!”
人不能总活在过去……
春香的眼泪便淌了下来,她惯是个善于隐藏的角色,白日里装作什么事儿也没有,谁知道她心中藏着多少不安?嘴上越不说,心中的罪孽便越大,自责便愈深;对着人呢,却又只字不肯表露,矛盾得险些都要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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