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那天,李玉芹的阿尔茨海默症突然好转。
她清晨五点就起床,翻出压在箱底的蓝色的确良连衣裙,对着镜子别好银杏胸针,然后开始和面。
许明远被厨房的响动惊醒时,看见母亲正往蒸锅里摆梅花模样的点心,灶台上摊着本泛黄的笔记本——是蓝志远1975年在农场抄的《大众菜谱》。
"
妈,您怎么..."
"
志远今天回来。
"
李玉芹头也不抬,手指灵巧地捏着面皮,"
他写信说平反了,坐k56次火车。
"
她指了指墙上不存在的挂钟,"
下午三点到站。
"
许明远望向窗外飘雪的街道,喉结动了动。
他轻轻握住母亲的手:"
那我陪您去接站。
"
北京站永远人潮汹涌。
李玉芹站在3号站台,雪花落在她精心梳理的银发上。
当绿皮火车缓缓进站时,她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
你看,他信里说穿蓝色劳动布外套..."
信纸已经发脆,确实是蓝志远的笔迹,落款是1979年12月。
许明远这才知道,父亲出狱后真的给母亲写过信,只是阴差阳错,这封信迟到了四十年。
广播里响起列车到站的提示音。
李玉芹突然挣脱许明远的手,朝某个方向奔去。
许明远追上去时,看见母亲正对着一根水泥柱说话:"
怎么瘦成这样?他们农场不给饭吃吗?"
她的手指悬在空中,仿佛在抚摸某个看不见的人的脸。
雪花穿过她的指缝,落在地上积成小小的白点。
回程的出租车上,李玉芹一直攥着那封旧信。
快到家时,她突然清醒过来:"
明远,你爸的骨灰...撒在风筝上了吗?"
许明远握紧方向盘:"
按他的意愿,撒在了十三陵水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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