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冲过去时,见数名女工捧着流血的手掌,剖开棉包后,黑色的毒蒺藜混在棉絮中,尖端泛着蓝汪汪的毒液——正是室韦人常用的见血封喉毒。
李琰的坐骑在城门口喷出白气,他甩蹬下马时,看见上官婉儿正坐在织机前,十指缠着纱布却仍在调配解毒药汤。
“火油池在哪里?”
他突然拔剑砍断一匹毒棉甲,棉絮遇风扬起,“把所有库存棉甲浸火油,三日内晒干。”
婉儿怔住,看着他眼中跳动的火光:“你是说……”
“既然有人送毒礼,便回敬一场火祭。”
他抓起一团毒棉凑近烛火,瞬间腾起的绿焰映得面容狰狞,“室韦人今夜必袭营,这些浸了火油的棉甲,就是最好的引火物。”
三日后的雪原深处,薛讷的轻骑队已减员至五十三人。
他们啃食地衣时中毒的七名弟兄正在抽搐,战马也只剩二十匹。
忽然,东北方向的天际腾起绿色火柱,那是李琰约定的信号——毒甲被射入室韦大营,遇篝火即燃。
薛讷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将陌刀刃口插入雪堆降温:“用棉被裹身,浸透雪水,随我冲粮帐!”
士卒们撕下马匹的御寒毡子,在雪坑里浸透,裹在铠甲外,宛如一群会移动的雪块。
室韦人的大营此刻陷入混乱,燃烧的毒棉甲释放出蓝烟,吸入者纷纷倒地抽搐。
薛讷的陌刀劈开粮帐时,正撞见押运毒甲的车队,马车上的麻袋还在滴着火油。
他大吼一声:“砍断辕马!”
陌刀闪过,三匹辕马的前蹄被斩断,马车翻倒,燃烧的毒粉随风扩散。
唐军顶着冒烟的棉被冲锋,虽有几人被火焰引燃,却在雪地里打滚扑灭,反而借着火势冲进内营。
黎明时分,二十三骑冲出峡谷。
薛讷的陌刀刃口卷曲如锯齿,刀柄上缠着三截腰带——那是三位阵亡弟兄的遗物。
他望着前方扬起的玄色旌旗,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坠马。
回头看去,士卒张二狗的铠甲已被冻成冰壳,血从甲缝里渗出,在雪地上画出蜿蜒的红线。
“将军,俺……俺看得见长安城的槐树了……”
话音未落,便被风雪淹没。
长安城的太极殿内,朝钟声撞碎了冬日的寂静。
李琰捧着漆盘走上丹墀,盘中二十七枚劣质箭镞在晨光中闪着冷光。
“启禀陛下,”
他的声音如冰锥落地,“这些箭镞出自工部,却用鹅毛充雕翎,三瓣铁叶易折,遇冻即裂。”
武媚娘坐在凤椅上,指尖划过金丝铠甲的纹路:“段尚书年纪大了,难免疏漏。”
话未说完,下首的段纶突然发出怪叫,双手掐住脖子,后颈处一枚织锦针正渗出黑血——针尾的牡丹纹,正是她宫中的绣样。
李治拍案而起时,殿外传来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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