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汴河码头的税仓阴影里,手里攥着的汇票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
赵普新制的复式账簿摊在算盘堆上,朱砂誊写的"
天地"
两栏在夕阳下红得刺眼。
粮商孙半城用金牙啃着汇票边角:"
苏大人,这纸片片能换白米,老子还囤个屁粮仓!
"
"
这叫见票即兑,比铜钱轻便......"
话音未落,赵匡胤的佩刀突然劈开粮袋,陈米混着砂砾泻成瀑布。
"
直娘贼!
"
他刀尖挑起砂粒,"
老子的军粮里掺的是龙肝还是凤胆?"
手机在米堆里震动,电量图标红得滴血。
我掀开汇票暗纹,紫光灯下显出的水印竟是南唐军徽。
"
孙掌柜好手艺,"
我抖着汇票,"
这金陵特产的桑皮纸,汴京可长不出来。
"
变故发生在子夜查账。
我举着手机扫描复式账簿,赵普突然撞翻灯台。
火舌窜上帐页的刹那,窗外弩箭破空而至,钉灭最后盏油灯。
"
护账!
"
赵匡胤的吼声与刀剑相击声混成一片。
我在漆黑中狂按快门,闪光灯亮起的瞬间,黑衣人正将火把投向账架。
"
赵兄!
"
我甩出整盒算珠,赵普踩着珠子滑到账架前,青衫下摆卷起火苗当扫帚:"
天字卷在东三列!
"
我们扑打火苗的手忙脚乱,倒像在跳驱魔傩舞。
抢出的残账焦脆如酥饼,我蹲在月光下拼图。
赵匡胤拎着纵火犯摔在残页上:"
直娘贼!
烧账比烧老子的战旗还利索!
"
黑衣人面罩脱落,竟是税仓书吏陈墨——他舌下的蜡丸印着双鱼纹,掰开是叠空白汇票。
"
好个无字天书!
"
赵普将蜡丸浸入茶汤,南唐要塞图在茶沫中显形。
手机电量只剩2%,拍下的茶纹与《清明上河图》漕船轨迹严丝合缝。
赵匡胤突然撕开陈墨衣襟,胸口刺青的汇票编码,正是失踪的十万石军粮凭据。
紫宸殿上,我呈交的残账被王朴余党撕成纸鸢。
"
苏监正妖术乱政!
"
他们抛洒的空白汇票雪片般飞舞。
赵普突然推上焦黑账架,炭笔在龙柱勾画:"
诸公请看,天地二账差额正好十万石!
"
柴荣掷出玉圭击碎砚台:"
朕的江山,岂容白纸充粮!
"
赵匡胤趁机抖开南唐军粮册,编码与刺青如孪生兄弟。
满朝朱紫的抽气声里,我摸到龙椅扶手的夹层,藏着半张未燃尽的"
杯"
字残页。
税改终夜,我蹲在灰烬旁重抄账册。
陈墨的继任者谄笑着递上镶金算盘:"
苏大人,这新账可否多添佛字科目?"
他袖口的双鱼纹在火光中一闪,被我反手钉在账架当镇纸。
汴河上最后的漕船起锚时,手机耗尽电量自动关机,裂纹在屏上凝成满斟的酒樽。
赵匡胤突然打马掠过税仓,箭矢射穿汇票堆:"
直娘贼!
老子拿这当引火纸!
"
飘散的纸片如雪纷飞,每张残破的"
兑"
字都指向陈桥方向。
我拾起半张带爪印的汇票,背面不知何时被野猫尿出个"
释"
字,在晨光中泛着琥珀色的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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