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船过五丈河时,陈太初正倚着桅杆剥糖莲子。
两岸垂柳蘸水,青石码头上挤满卖脆藕的舟娘,碧玉镯子碰着竹篮叮当响。
浪里蛟孟三忽然扯开破锣嗓:"
陈官人瞧仔细喽!
"
只见前方石桥洞下钻出串乌篷船,船头老汉抡着三丈竹竿点水,竿头铜铃竟奏出《雨霖铃》的调子。
"
这叫响竿郎,专给夜航船引路。
"
孟三往河里啐了口槟榔渣,"
去年童枢密使生辰,老子用三百斤白糖雇他们摆出寿字..."
话音未落,船身猛震——桥头税吏的挠钩已搭上船舷。
王大郎抄起铁锹就要拍,却被陈太初按住:"
军爷辛苦。
"
他笑着递上鎏金糖盒,底层暗格里躺着对翡翠耳珰。
税吏指尖抹过糖霜,突然压低声音:"
蔡太师府上采办的船队,申时过虹桥。
"
暮色漫过汴河时,陈太初嗅到了东京。
那气息先是混着樊楼羊羔酒的热气,又裹着大相国寺的沉香味,最后化作满河漂着的胭脂水粉——二十四艘花船正载着行首娘子们赴宴,珠帘后飘来的琵琶声里,竟夹杂着西夏口音的胡商叫卖。
政和元年深冬,陈太初在开德府初识童贯亲信。
那日他正调试水轮磨坊,忽有快马踏碎河冰而至。
马上骑士蟒袍玉带,抛来枚刻海东青的银牌:"
童帅征方腊缺军饷,听说小官人有个会下银蛋的糖坊?"
"
三千斤白糖换三年漕运平安。
"
陈太初将糖粉撒向冰面,阳光下晶粒如星,"
再加条附约——我要黄河渡口所有税吏的腰牌拓印。
"
那夜,王大郎蹲在冰窟窿旁,看着糖浆冻成的"
童"
字顺流而下,直漂向东京方向。
次年春,漕帮突然让出孟津渡三成运力。
陈太初在交割文书里发现夹带的西军箭簇订单,才知童贯早将白糖充作边贸硬通货——西夏贵族竟愿用战马换糖霜,十斤糖抵一匹河曲马。
陈太初下了漕船,来到了汴梁城最繁华的地段“樊楼”
。
(第1页)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