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檐角铜铃
江南梅熟时节总带着锈味。
阿公握着桐油浸透的棉布,手指抚过蛇王像盘踞的青铜底座。
那些细密的鳞片纹路里积着三十年的香灰,擦到第七片逆鳞时,东南角的鎏金铜铃忽然响了。
"
叮——"
这铃不同寻常,四枚铃舌分别铸成蛇信形状。
阿公记得祖母说过,无风响铃是祖宗有话要递。
他转身时,供案上的长明灯爆了个灯花,将墙上"
光绪三年白蛟镇水"
的碑拓映得忽明忽暗。
雨来得急。
第一滴打在青石阶上时,阿公正往灯油碗里添新榨的菜籽油。
闪电劈开云层,他看见神像背后那行被烟熏黑的铭文突然渗出青苔——五十年前那场大火后,这青苔每逢暴雨就会浮现。
…………………
**第二节:雷劈古槐
百年老槐裂开的声响,像有人生生撕开一匹陈年素绢。
镇民举着火把围过来时,阿公正蹲在树根处捡拾碎木。
那些焦黑的木纹里蜷曲着蛇形纹路,最深处嵌着半块残破的木雕——分明是蛇王庙失传的"
引路蛇令"
。
"
光绪三年,白蛇娘娘就是这样从树顶游下来的。
"
卖豆腐的刘婆子颤巍巍指着树心。
她太奶奶当年被洪水卷走,醒来时躺在白蛇盘成的救生筏上。
雨水冲刷着裂开的年轮,阿公突然嗅到熟悉的栀子花香——是阿翠生前最爱的头油。
**第三节:
青鳞渡药
草窠里的小蛇不过二尺长,青玉般的鳞片却泛着珍珠光泽。
阿公解下腰间葫芦倒药酒时,蛇尾伤口渗出的血竟在青石板上勾出个"
翠"
字。
"
莫怕。
"
老人苍老的手腕横在蛇吻前,当年火场留下的烧伤疤痕像条褪皮的蛇。
小蛇忽然缠上他的腕骨,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阿翠临终时贴过来的脸颊。
药酒在鳞片间凝成珠,檐角铜铃突然齐齐作响,暴雨中传来女子哼唱《蛇娘谣》的细声。
**第四节:残香旧梦
布蛇玩具从供案滚落时,蜡封的梅核正巧卡在蛇口。
阿公握着小核,仿佛又看见阿翠在火中高举这枚梅核:"
等核裂了,我就回来......"
山雾漫进大殿,在青砖地上洇出个人形水痕。
小蛇昂首对着虚空吐信,阿公昏沉间听见织机声响。
醒来时雨已停了,晨光里小蛇盘在阿翠用过的绣架上,绷着的素绢上赫然是半幅未完成的蛇纹嫁衣图。
**第五节:雾锁神龛
五更梆子响过三声,铜铃突然奏出完的《清江引》。
小蛇游到门槛处,鳞片间透出暗红纹路——与阿翠陪葬的鸡血玉镯纹理严丝合缝。
阿公举灯照向庙门,三趾爪印在泥地上泛着荧光,镇志里管这叫"
蛇王探亲印"
。
"
阿翠?"
老人颤声唤道。
雾气突然涌入大殿,小蛇额间朱砂痣红光暴涨。
供案上的长明灯火苗拉长成蛇形,舔舐着光绪三年的碑文,那些青苔开始渗出鲜红的汁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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