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紧了掌心中的封红。
忽然很想问问嘉善。
在陛下兴起召自己为驸马那个念头的时候,有过半分她的意思吗?
展少瑛难以控制地吐出了一口浊气,上下唇瓣刚有要开口的意图,闻老太君迟缓的声音却蓦地在正堂里响了起来。
“瑛哥儿,”
闻老太君常年礼佛,连声调里都仿佛沾染上了一股肃穆的檀香,她不轻不重地道,“作为展家的子孙,得有礼貌。”
“谢谢你四婶。”
闻老太君道。
展少瑛的神情微滞。
作为重孙,他出生的时候,老太君的年纪已经很大了。
闻老太君也不是那等迂腐的人,没有要求张氏,必须将展少瑛抱到自己膝下来,好让她含饴弄孙。
除了重要日子要给老太君去磕个头外,平日里,展少瑛与老太君打得交道不多。
只是记忆里,太奶奶每次在家里开口,仿佛都是雷霆万钧,从不允许人去违背的。
展少瑛的手指,忍不住地在袖子里轻轻颤动着。
他的眼神暗沉,那本来如“大雪压青松”
的背脊,此时微妙地弯曲了些,好似一株不堪重负的稻草。
老祖宗一开口,张氏的话语也即刻打蛇而上,她难得识时务地应和说:“是。
你四婶第一天过门,即便从前见过,也要见礼的。”
张氏在插话之余,还给展少瑛找了个台阶下。
展少瑛紧紧抿住了唇,他的耳畔在嗡嗡作响。
闻老太君和张氏的话,还循环反复地在展少瑛脑海里,来回绕个不停。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只一刻,可又像有一辈子那么长。
展少瑛抹了抹通红的双眼,他移开视线,发出的声音短促又干涩:“谢谢——”
他顿了顿,剩余的两个字,好似是要将他皮囊下的那一团肉和白骨生生给挫干净。
他极轻极轻地道了句:“……四婶。”
嘉善笑一笑,她眼角上扬,不咸不淡地说:“客气了。”
展岳则双目紧紧盯着他,一手光明正大地将嘉善的五指握在手心,力道悄无声息收得更拢了。
中午照旧,大家伙儿要一道用膳。
除了闻老太君和镇国公夫人在辈分上占了先头外,其余的女眷,论品级都不如嘉善高。
适才认亲,嘉善是站在新媳妇的角度上与诸人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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