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走吧。”
我招呼一声,带头朝永吉寺南边那片开阔的荒地走去。
初夏的风吹过,荒草起伏,远处寺庙的红墙黄瓦在阳光下很显眼,更衬得这片野地空旷寂寥。
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隐隐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类似陈年纸钱焚烧过的味道。
陈实手脚麻利,很快在空地上铺开一块崭新的大红布,足有九尺长。
接着,他从布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十二个白瓷新碗,碗口朝下,在红布上分成笔直的两排摆放好,碗与碗之间间隔均匀,约摸三十公分。
阳光下,白瓷碗底和鲜艳的红布形成刺目的对比。
我则拿起陈实递过来的几根枝条。
三根深褐色的桃树枝,表皮粗糙,带着韧劲;两根柔韧翠绿的柳条。
我将它们合拢,用红绳仔细捆扎成一束。
“苏瑶,站过来。”
我对她说。
苏瑶依言走近,站在红布铺就的“桥”
前。
她看着地上那两排倒扣的白碗,又看看我手里的枝条束,脸上的兴奋褪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面对未知仪式的紧张和虔诚。
她双手不自觉地交握在小腹前,指节微微发白。
“闭眼,放松。
别怕。”
我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我手持桃柳枝束,开始在她周身“打扫”
。
枝条划过空气,发出细微的“唰唰”
声。
我从她的头顶开始,沿着肩膀、手臂、后背、腰身、双腿,缓缓向下拂扫。
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
每一次枝条扫过,我口中便默诵着旁人无法听清的古老咒语,意识沉入一种空灵的状态,感知着缠绕在她身上的、那些无形的、带着晦暗色彩的“气”
。
这些气,有的是夫妻争吵留下的怨怼碎片,有的是对未来迷茫的焦虑,还有一些更深沉、更粘稠的,像是来自外部环境的侵蚀……桃枝的刚烈破煞之力,柳枝的柔韧驱邪之能,随着我的意念注入枝条,如同无形的扫帚,将那些晦暗的气息一点点剥离、驱散。
苏瑶的身体起初有些僵硬,随着枝条的拂过,她似乎感觉到一股奇异的暖流在体内流动,又或是那些积压的沉重感真的在减轻,紧绷的肩颈慢慢放松下来,呼吸也变得悠长平稳。
“好了。”
我停下动作,将枝条递给陈实。
苏瑶睁开眼,眼神似乎清亮了几分。
“现在,踏上去。”
我指着地上铺着红布的两排白碗,“从第一排开始走,走到头,再从第二排走回来。
每一步,都要踩在碗底上,心里想着你和黄益诚,想着你们以后要走的路,要过的桥。
心要诚,步子要稳。”
苏瑶深吸一口气,看着那两排倒扣的碗。
碗底光滑,踩上去极易打滑。
她咬了咬下唇,眼神变得坚定。
提起右脚,小心翼翼地踏上了第一个碗底。
白瓷碗微微晃动了一下,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她稳住身体,左脚跟上,踏上第二个……起初几步,她走得极其缓慢,身体摇摇晃晃,额角很快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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